活著
文/ 劉育志
因為斷斷續續有血便，趙先生到醫院檢查。
雖然已經30多歲，趙先生仍然跟父母住，連坐在診間都是母親在回答問題。
「從大腸鏡檢查看起來應該是大腸癌。」醫生說。
「大腸癌！怎麼可能？」趙媽媽極度震驚。
「嗯，應該要儘快手術，不然腸道可能會整個被塞住。」發生在年輕人身上的癌症常會表現出較高的侵略性，術後常需要輔助化學治療，以增加存活率。
「叫你別整天上網玩遊戲，你就不聽，坐整天都坐出問題來了！」趙媽媽又急又氣，數落著兒子。
「這個手術需要先清理腸道，所以會安排你下禮拜一住院。」
趙先生不知是不是給嚇傻了，對於後續治療計劃都只是點點頭，絲毫沒表示意見。
填寫住院單時，護士問：「先生，請問你想要住單人房、雙人房、還是健保房？」
「都……都可以。」趙先生恍神了一會兒，才突然問：「你們病房有網路嗎？」
「都要開刀了還上什麼網！」趙媽媽沒好氣地碎念。
不過，在整個住院過程中上網還真的是他最重要的事。
除了術後第一天，因為止痛藥的作用讓他昏睡，那台筆記電腦一直都擺在病床上。
連解釋病情，他都還戴著耳機，沉醉在線上遊戲的世界裡廝殺不懈。
因為癌細胞已經擴散到淋巴結，所以在術後又接受了好幾次化學治療，根據目前的研究，認為這樣可以延長存活的時間。
每一次回到門診，趙媽媽都是緊跟在旁，仔細地報告各種狀況。
「這次做完化療食慾比較差，不過都還吃得下。最討厭就是在家整天都在上網、看電視，講都講不聽。」
「上網是會怎麼樣？」趙先生斜著眼毫不客氣地頂嘴，讓氣氛有點兒僵。
醫生微微一笑，就順著話頭問，要化解尷尬，「最近有什麼好玩的遊戲啊？」
「沒什麼啦，就殺殺時間。」趙先生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。
每一回在醫學期刊上發表的報告，總是在研究如何讓人多活幾個月或幾年的時間。
卻不知有沒有學者在研究，人們究竟在不知不覺中「殺掉」了多少時間？
《臺灣的病人最幸福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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